当前位置:首页 > 屈原文化 > 正文
亲爱的贵老师

发布时间:2023-07-17

邓贵环

矮胖的身材,花白的短发,慈祥的脸庞,爽朗的笑声,是邓中贵留给人的第一印象。

邓中贵今年69岁了,她曾经做过民办教师,后来转为公办。最初分配在磨坪乡的送甲山村小学,那里共有五位姓邓的老师。“邓老师”多了,学生和乡亲都习惯地把他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加上“老师”来加以区别,比如邓中彩老师叫“彩老师”,邓贵秀老师叫“秀老师”,邓中贵老师就叫“贵老师”了。如今贵老师离开家乡已经三十多年了,但只要回到磨坪,教过的学生、熟识的老乡,脱口而出的,依然是“贵老师”。

磨坪乡是秭归县西南边陲的一个小乡镇,那里山高林密,坡陡地偏。今天仍然是秭归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地方。贵老师1970年参加工作,先后在磨坪乡送甲山村小学、雁落坪村小学、龙坪村小学、金盆村小学工作过,后来调到磨坪中学又教了几年。那时候农民家庭的子女,能入学读书是极其不易的事情。很多学生即使勉强上了学,也是交了这次学费,下次便没了着落,学生读书差不多是读一天算一天的状况。上了学的孩子也买不起文具,甚至没有衣服和鞋子穿。贵老师看着心里难受,她数次到学生家,把上不起学的孩子生拉硬拽弄到学校,承诺由她来解决学费问题。无文具,她拿自己的文具给孩子用;无衣服穿,她找自己的亲友讨要来给他们。1984年,贵老师为了解决夫妻两地分居,申请调到秭归县外贸公司工作。当时她计算了一下,工作过的几所学校总共给她打了五百多元的收据,这些钱都是她为学生垫付的学费。当时贵老师的工资每月24元。直至调走,家长也没能还上她这笔数额可观的“巨款”。

在贵老师的记忆中,有一个特殊的儿童节。那一次,学校准备在儿童节这一天举办运动会。那时学生吃的东西缺乏营养,为了让学生在家补充一下体力,好在运动会上取得好的成绩,节日到来之前,先放了几天假。有些学生趁放假期间在家洗了衣服,洗了被单,准备晒干了带到学校。没想到上学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,学生的衣服和被子全淋湿了。没有衣服换,没法晾干被子,很多学生急得直哭。

五月的山村,潮湿阴冷,被大雨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,孩子们冷得瑟瑟发抖。贵老师得知这个情况,立刻从家里赶到学校。她把淋湿的学生集中到一间闲置的教室,抱来木柴和废弃的课桌凳,生起一堆熊熊大火让孩子们烤。那个夜晚,贵老师陪着孩子们在这间教室烤了一夜火。火小了,贵老师就添加一捆木柴;孩子们瞌睡了,贵老师就让他们靠着墙睡一会儿。太小的孩子胆小睡不着,哭闹,贵老师就把他们抱在怀里,哄着他们睡。

贵老师坐在火边陪着孩子们,思绪飞向遥远的过去。

小时候家里很穷,经常吃不饱饭,饿肚子的时候,父母就吵架。一吵架,贵老师就拿一本毛主席语录给父母讲要团结不要分裂的道理,逗得父母转怒为喜,重新团结起来一起应对艰苦的日子。19岁和送甲山村的军人谭绍堂结婚,婚后养育了三个孩子:大女儿海英,二女儿海燕,小女儿海军。这几个孩子从生到养,几乎都是贵老师一人承担,其中的辛酸和苦难无法用语言表达。丈夫在部队近20年,家里的一切事务都帮不上忙。

最让人刻骨铭心的,是小女儿的出生。那天贵老师去上厕所。厕所是露天的,一口石缸上搭着两块木板。天刚下过雨,木板又湿又滑,一脚踩上去,“嗤”地一滑,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厕所板上。贵老师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腰疼,挣扎着回到寝室,孩子就出生了,生在没来得及脱掉的裤子里。

一个孩子的咳嗽声,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贵老师。大约是后背靠墙太久的缘故。贵老师放下怀里的孩子,站起来给咳嗽的孩子盖上一块毛巾。看着这些睡熟的孩子,贵老师心里又欣慰又难过。

就这样,一个老师,一群学生,在一间空旷的教室里,度过了一个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夜晚。第二天的运动会上,烤了一夜火的学生,跑跳起来格外卖力,烟尘飞扬的跑道上,是孩子们飞奔的身影,他们的心中有一个信念:一定要赛出好成绩,来报答为他们生火烤衣服、陪伴他们一夜无眠的贵老师。

义务给学生理发,贵老师坚持了十多年。

      那时候,磨坪乡下,要找个理发店,须走几十山里路到磨坪镇上,花一毛二分钱,才能请到街上唯一的一位理发师傅。不去理发店,就得自己拿一把裁剪用的剪刀,凭感觉把长头发剪短,这样剪出来的发型,令人忍俊不禁。贵老师给她所有的学生都理过发。不管男孩女孩,只要看到学生的头发盖过了眉毛长过了耳朵,贵老师就会跟学生说:“今天放学了到我这儿来,给你把头发剪一下。”学生们很听话,一放学就跑到贵老师这儿,乖乖地排队等待老师给他们理发。自从开始给学生理发,贵老师就没有休息过一个周末。周日一放假,家里从早到晚就是一幅门庭若市、热闹非凡的景象。来理发的不仅有学生,还有学生家长;不仅有同事,还有闻讯而来的父老乡亲。贵老师往往一整天都没空坐下来休息一下。晚上洗脚的时候,发现脚肿了,一双腿坐下去就难得站起来。

说到理发,贵老师就很感慨。她的处女作是给一位男同事理的发。那位同事头发很长,几乎垂到了肩膀上,但他仍然不愿意理,原因是自己不会理发。去街上请师傅,路途遥远不说,还要花钱。贵老师看着同事乱草窝一样的头,突然说:“要不要我帮你理一下头发啊?我会理发,你相信我!”男同事盯着贵老师看了好一阵,将信将疑地说:“你真的会理发?收不收钱?”“当然是真的,不收钱!”贵老师端来一把椅子让同事坐下,再给他围起一块床单,操起一把家用剪刀,咔擦咔擦开始理发。处女作出来,虽然没有像样的理发工具,但剪出的发型还像那么回事,该长的长,该短的短。理完发之后的那位同事,自己也感觉神清气爽、容光焕发了。贵老师站在那位同事的面前,左看右看,一边看一边笑。她欣赏着自己“开天辟地”第一次的“大作”,心想若再练练,以后就可以大大方方给自己的学生理发了。从那天开始,贵老师一上完课,就在寝室里支起一把椅子,给学生剪起头发来。

贵老师的丈夫是军人,听妻子说利用休息时间给学生和乡亲免费理发,十分支持。他从部队给贵老师捎回理发的专用推剪、雪白的围布,还有一面镜子。贵老师说,在她义务理发的十几年里,用坏了三把推剪,数块围布。十多年的实践,贵老师的理发技术越来越好,就连她专业理发的侄女都忍不住称赞:”姑姑理的头发,真是像模像样呢!”

      贵老师调入秭归县外贸公司,离开了教师的工作岗位,也没有抛弃理发的手艺,而且仍然免费。一次,单位一位离休的同事生病了,由于病情严重,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。病人的头发长得很长,人也特别烦躁,一直试图用手去抓自己脏乱的长发。家属请外面的理发师傅去医院,师傅不肯;再请,师傅开价伍拾元才肯去一趟。家属觉得太贵了。不知道听谁说单位的同事贵老师会理发,就去求贵老师帮忙。贵老师二话没说,提起理发工具直奔医院。理完发,病人感觉清爽了,烦躁的情绪好了很多。家属一定要给贵老师一点钱表示感谢,贵老师说:“我理发十几年,没收过一分钱,今天当然也一样,我祝福病人早日康复!”病人在贵老师理完发之后因病情加重,几天之后去世了。贵老师没有想到,自己用这样的方式送了老同事最后一程。

贵老师继续给人理发。邻居,老友,同事的脑瘫儿子,车祸后住院的老乡,生意伙伴病重的父亲……贵老师用她的理发,让一些人感受到新生的喜悦,也让一些人感受到最后的安慰。

2000年,贵老师从秭归县外贸公司下岗,忙碌的生活一下子清闲下来。失去工作让人茫然,让人不知所措。幸好贵老师从小热爱艺术,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。她喜欢写字,喜欢刺绣,喜欢收藏一些古旧的东西。三峡移民那几年,她发现三峡地区有些河流的石头打磨之后的画面非常神奇,它们可赋予你能想象到的所有美好的寓意。有些石头即使不经过打磨,本身就是极佳的艺术品。于是,寻找美丽神奇的三峡石,成为贵老师的又一爱好。这些爱好,让贵老师迅速从下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,沉浸到令人怦然心动的寻奇石、做刺绣、赏古玩的乐趣之中。

筹建三峡奇石馆的梦想萌芽了。

接下来的几年,贵老师忙得没日没夜,忙得不亦乐乎。很快,一座初具规模的三峡奇石馆建成。贵老师给奇石馆起名为“鑫磊阁”。它位于秭归新县城归州街的正门——迎和门的两旁,总共四间临街铺面。房间不大,每间约二十多平方米。虽为奇石馆,其实馆内的藏品不止三峡奇石,还有名人字画、刺绣、红色系列藏品、根雕根艺、民俗古玩等多个门类。过了几年,随着馆内其他门类藏品的增多,三峡奇石不再是主导藏品,“鑫磊阁”就更名成了“民间艺术博物馆”。走进艺术博物馆,数以千计的三峡石、以万计的红色藏品和众多的绣品、古玩字画,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。东西太多,铺面太小,很多东西都是堆着放的。贵老师说,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,她只好又租了一间仓库。

贵老师建馆的初衷,不是为了售卖藏品发财,单纯因为热爱,或者说希望后来人还能在多年以后,看到秭归民间早已消失的物品,还能感受到三峡地区历史变迁中的风物人情。三峡大坝蓄水之后,很多精美的石头沉入了水下,再也无缘面世;民间手工制作,诸如背小孩的背篓、养猪的石槽、绣花的鞋子、雕花的木床等等,都会慢慢在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程中消失不见。同时,她也觉得神奇美丽的三峡石和出自三峡地区的那些神奇的物品,应该被更多的人见识,应该走到更远的地方。收藏就是保护,收藏就是拯救,遇上有缘人,也出售一些藏品,让它们在另外的空间继续存在。

秭归境内的多条河流,都留下了贵老师寻找石头的足迹。岩口河、升坪河、九畹溪、香溪河、杨林板桥、思阳桥……有时候在河坝翻找一整天捡不到一块中意的石头,有时候捡回来一大车,打磨之后发现没有一块值得收藏,只好全部扔掉。那些年,贵老师的脸晒得跟在太阳下下苦力的男人一样黝黑,手也粗糙得完全不像一个女子。

有一次,贵老师捡回了一卡车石头,在这些石头里面,她再次精心挑选了二十多块进行仔细地打磨。突然,一块石头上一个令人惊讶的画面出现了!一位酷似屈原的沧桑老者,昂首向天。那凌厉峭拔的身姿,那飘飘的衣袂,那忧思的神态,仿佛就是三闾大夫屈原在向浩渺的苍穹发出“遂古之初,谁传道之?上下未形,何由考之?冥昭瞢暗,谁能极之……”的“天问”。贵老师望着石头上神奇的画面,一时心潮汹涌,禁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。贵老师就给这块石头起了个名字:“天问”。“天问”石被无数收藏爱好者喜爱,想高价收藏,贵老师却舍不得。她说,秭归是屈原的故乡,在屈原的故乡捡到如此神奇的石头,是天意,这块石头不能卖,要将它做艺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。

贵老师馆藏中不少精品,参加过各个级别的鉴宝活动,获得诸如“外形独特,画面优美,审美艺术价值很高”“具有特殊含义,收藏价值极佳”等专家鉴定的评语。偶尔也出售一件藏品,来缓解经济上的燃眉之急。贵老师是个热心肠。谁有困难,只要她知道就会倾囊相助。这些年水滴筹上的求助,朋友圈里的呼吁,在她这里都会得到热烈的回应,每年各种形式的捐款助困都在数千元。要是求助的人沾上家乡“磨坪”二字,贵老师更是比受困的人还焦心。

女儿们长大之后,都出去打工,挣的钱悉数交给母亲代为保管。贵老师自己和丈夫的退休工资,也都在她的手里。遇到别人有困难,她总是毫不犹豫伸出援手;遇到心仪的物品,也忍不住悄悄地买了来。等家里人知道,他们的钱已经变成了别人内心的一份感谢和眼前的这些石头,还有那些坛坛罐罐。面对家里经常出现的“财政赤字”,贵老师说她也愧疚过,但终究抵挡不住对他人的同情和对那些美好物品的喜爱。

学生小谭,当年以优异成绩考上了秭归一中,却因家境贫寒,无法上学。小谭的父亲因车祸失去了一条腿,走路离不开拐杖,干不了重活;母亲常年有病,生活不能自理。小谭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。爷爷奶奶疼爱孙子,种粮食蔬菜培养他读书。初三上学期,爷爷生病去世。去世后家人从他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纸包,打开一看,是五百元钱。纸包上有一行歪扭的字迹:这钱不能做别的用处,留给孙子把初中读完。爷爷死了,家里的顶梁柱倒了,小谭跌进了生活的深渊。父母告诉他,家里没有一分钱了。读高中是不可能的了,妈妈问小谭愿不愿意跟着村里的年轻人出门打工 。心有不甘的小谭伤心地哭了。贵老师知道了这个情况,心急如焚。

此时贵老师手中也没有钱,怎么办!她苦苦地思索,希望能找到帮助孩子的办法。她想去找一中的校长说说小谭的情况,请求校长收下这个聪明却苦命的孩子,又觉得自己一个下岗的人,说话分量不够,不足以说服校长收下孩子,得找一个有地位、说话有分量的人去找校长。找谁呢?贵老师突然想到了平时一个很谈得来的熟人、当时在农业银行人事股工作的杜开寿先生。贵老师把小谭的情况告诉了杜先生,请求杜先生跟她一起去找秭归一中的校长。校长听了他们的求助,很同情小谭,他表示可以想办法免去小谭的学费和书杂费,但生活费还要自己筹集。解决了小谭上学的大事,贵老师又开始想办法给小谭筹生活费。她拿出自己卖藏品的一点积蓄,又去老伴的单位要了一些钱,总算赶在小谭开学之前,凑齐了他的生活费。

读高中期间,贵老师深感自己力量不够,又想办法给小谭找了“干爹干妈”。 善良的“干爹干妈”对小谭很好。每个周日小谭都到干爹干妈家改善伙食,穿脏的衣服带回来干妈洗。离家的时候,干妈都要把一周的生活费塞到小谭的手中。小谭把干爹妈和贵老师的家,当成了他自己的家。小谭高考考上了公安名校,但仍然面临没钱上学的问题。又是贵老师出面,她自己拿一点,找多家单位筹集一点,凑到一万多元,学费生活费都够了,小谭顺利地开始了大学生活。

小田,小邓,小佘等十多人,也都受到过贵老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。没有房子住,贵老师把自己做生意的房子用布帘隔出一间来,让孩子居住、学习;没有衣服穿,贵老师把自己孩子还在穿的衣服脱下来送给他们;没有钱,贵老师变卖自己的藏品给他们钱。贵老师所有的学生,几乎都服用过她的丈夫从部队带回来的救急药品,吃过贵老师亲手做的饭菜,享受过贵老师慈母一般的关爱。

 那些贵老师帮助过的学生,参加工作了,有的寄来单位第一次发的月饼,有的寄回了自己在部队的第一套警服。在外地工作回来办事,总要专门赶一程去看看贵老师。没有单位,早早离开学校回家务农的学生,路上遇到贵老师,老远就会亲热地请教一声。他们对亲爱的贵老师,内心充满了感激。过去播下的善与爱的种子,如今绽放了美丽的花朵。

      贵老师至今还清楚地记得,那一年,长期与丈夫两地分居的贵老师准备追随丈夫到部队去,学生听到这个消息,仿佛天要塌下来了。他们有的抱她的胳膊,有的抱她的腿,有的站上凳子搂着她的脖子,嚎啕大哭。楼上办公的校长被惊动了,下楼去了解情况。眼前的情景,让平时一贯威严的校长眼圈也不觉红了。贵老师央求校长,赶紧打铃上课吧,一堆的学生这么搂着抱着怎么走得了!校长上楼敲响了上课铃,但学生仿佛没听到这平时就像命令一般的铃声,哭着喊着不肯松手。贵老师流着眼泪,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半天,终于脱身了。可她没走几步,忽然身后响起一片更大的嚎啕之声。贵老师回头一看,学校旁边的山坡上站着一群人,他们是学生的家长,不知从哪里知道贵老师要随军走了,要离开这所学校,离开他们和他们的孩子,大家像喊了“预备,起”似的,齐刷刷地用嘹亮的嚎哭挽留贵老师。贵老师瘫了,走不动了,她喃喃地说:“我不走了,我留下……”直到今天,贵老师和当时的乡亲,心中都保留着这珍贵而感人的一幕,一旦提起,彼此都禁不住热泪盈眶。

贵老师现在有多个身份,她是宜昌市三闾刺绣非遗传承人、宜昌市收藏家协会会员、宜昌市书法家协会会员。在这众多的身份里,贵老师最一往情深的,还是“教师”这一身份。她说,她天生热爱学生,爱一切值得爱的人和事物。教师这一职业,深挖和巩固了她最纯粹最真挚的情感,这种情感从年轻时代延伸到如今临近古稀;从对学生延伸到对同事、朋友及所有人。

贵老师收藏中最为浩繁的部分——红色收藏,正是这一珍贵情感的延伸。

1969年,贵老师在求学读书之余,也跟母亲学做刺绣。母亲是刺绣高手,绣出来的花朵色彩明丽鲜艳欲滴,绣出来的动植物栩栩如生呼之欲出。

学校的教育,书本的熏陶以及家乡人对毛主席的爱戴,让贵老师萌发了要绣一幅毛主席画像的念头。多少个不眠之夜,贵老师用千针万线,把对主席的满腔热爱绣进了一幅长2米,宽1.7米的画像里。画面上的主席头戴军帽,红色的帽徽闪闪发光。主席微笑着,目光炯炯地眺望着远方,仿佛正在为中国人民指引前进的方向。画像的下方,绣的是巍峨壮观的人民大会堂。画像的两侧,贵老师绣了这样两行字:  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岁!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!这幅作品曾经在七十年代初遗失了,为此,贵老师黯然神伤了好久,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这个巨大的损失。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,贵老师发现了这幅绣品的下落,但此时它已“名花有主”。为了赎回它,贵老师拿出自己一件心爱的藏品——一把战刀,换回了这件凝聚着浓郁而崇高情感的宝物。换回之后,贵老师把它悬挂在馆内最显眼的位置,供人观赏。

此后的某一年,贵老师和爱人去新加坡、马来西亚和泰国旅游,在那里,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:很多老百姓的家里,都悬挂着毛主席的巨幅画像。见到贵老师一行,他们主动讲到毛主席,并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。这件事极大地震动到了贵老师。毛主席在国外受到如此的敬重,老人家的丰功伟业享誉世界,而作为中国人,我们是不是也要为纪念毛主席、纪念这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做点什么呢?回来之后,贵老师萌发了收藏毛主席像章、毛主席画像和一切与毛主席和那个时代相关的物品的念头。仅是主席像章一项,在贵老师的藏馆里,大大小小就有上万枚。贵老师说,看到这些物件,就想到中国革命往昔的峥嵘岁月。

说贵老师是狂热的收藏爱好者,一点都不过。归州街迎和门的民间艺术博物馆开馆至今已20余年,二十年多年里,贵老师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付出在这个馆,她的欢笑与泪水,也都盛放在这个馆。如今将近七十岁的贵老师,本当颐养天年,却还闲不住,热情参加一些社会组织开办的刺绣班、奇石收藏班、根雕根艺班、书法欣赏班,承担授课任务,还鼓动自己的二女儿也去学习,希望她将来接自己的手管理这个馆。她说,自己老了,要为培养接班人再做些贡献。她的一颗心也还没有安顿下来,她还有梦想要去追求,还有愿望要去达成。把店面扩大,扩展成一座宽敞明亮的大型综合博物馆,全面而充分地展示三峡奇石、三闾刺绣、红色系列、根雕根艺及民俗古玩等珍贵物品,向县内外呈现秭归的艺术精品,向世界传播三峡。